当今“聊斋”故事短篇小说：恐怖午夜末班车

文/康志耀
九十年代初的一个冬天，天特别冷。深夜十一点，在北方一座大城市里，404路公交车，拖着疲惫的车厢，一路摇摇晃晃地在郊区的马路上行驶着。
刚从电子厂加晚班收工的小伙子欣荣，拔腿就往厂大门前公交站跑。因为这是最后一趟末班车，如没赶上，就无法回家了。
当他气喘吁吁地赶到站前时，正好公交车到站。只听吱嘎一声，车门开了，便急忙上了车。他看到车里空荡荡的，前面只有司机与售票员，车厢里只有一两个人坐着。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，端坐在一个单排坐位上，在昏暗的车灯下，两眼炯炯有光，显得得鹤发童颜，仙风道骨，特别精神。他也就身不由主地坐在这个老头前面的坐位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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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方城市的夜不比南方城市，显得空旷冷落。特别是寒冷的冬夜，马路上更是行人稀少，时而只有几辆运输车呼啸而过。公交车停过几站，即没人下，也没人上。
不一会儿，公交车驶进了一条幽暗的遂道，穿过遂道，道口尽头的站前，站着三个人。其中两个穿着当年流行的那种黄色军棉大衣，中间驾着一个黑衣人。三人都捂得严严实实的，在夜色中看不清他们的面目。中间的那个人好像喝醉了酒，耷拉着脑袋，两边的人分别驾起他的胳膊。车一靠站，他们就上了车，径直往最后一排就坐。
车子又起动徐徐向前开去。前面仍然是空旷的原野，星星点点的灯火。昏黄的路灯，忽明忽暗。这时，售票员前往后排座的三人要求购票。站他们面前，喊了半响，均无一人应答。三人都耷拉着脑袋，好像根本没听到。售票员就想用手去摇一摇他们，还没碰到他们，突然看见三人一齐抬起了捂得严严实实的头，竟露出了三双闪着绿光的眼睛，恐怖地瞪着她。这眼睛，有点像黑夜里狼的绿眼。服务员惊得一个趔趄，差点栽倒。再眨眼定神一看，那三个人瞬间恢复原样，仍然耷拉着脑袋好像都睡着了。于是她有些害怕，便转身边走边抱怨，说等你们三个酒醒了再买，别想逃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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售标员刚说完，那个坐在单坐排的老头，突然大声叫起来，说我的钱包被前面的这个小伙偷走了，说着还拉扯着他的衣服。
此时，欣荣正闭上眼睛打盹。一听老头指责他偷了他的钱包，睡意烟消云散，把紧紧抓着他衣领的手拿下来甩开，说老爷子，我刚上车，怎能拿你的钱包？
老头说，就是你上车的那会儿偷的。
欣荣说这车上就这么几个人，我可能拿你的钱包吗？你是不是年纪大，把钱包丢在家里了？
放屁！老头儿有些愤怒了，指着欣荣不依不饶地说，我上车时还拿钱包掏钱买了车票，怎的丢在家里？说完还站起来，拍打着身上的棉衣，向售票员诉说，你看见了，我身上钱包没了吧？
售票员刚被惊吓得还没回过神来，一头的懵懂，对老头说，你钱包是否丢在坐位下了，赶快找找吧。
老头很生气的坐在原位上，低头在坐位下找了会，又用脚在地板上，反复地磨蹭了几次，说这坐位下就巴掌大块地方，我的钱包能丢到哪儿？
服务员也无法解释，说那也是怪事。
老头又反过来对欣荣说，你说这钱包不是你偷的是谁？难道它会不翼而飞了吗？
欣荣此时有些火了，说老爷子，你血口喷人，你说话要有证据！
老头一听更火了，突然又站起来，上前揪住欣荣的前胸，说我两在这说不清，请你到派出所说去。
欣荣也站起来，愤怒地对老头说，你凭什么要我去派出所？说着用力想把老头的手扳下来，可是老头的手就像铁爪一样紧抓着扳不动。
看到这一老一少要扭打起来，售票员就着急了，忙走上来劝说，哎呀，你们两不要吵了，要吵就下去吵，别在车上吵好吗？
老头马上接着售票员说，好，我同意下去吵。
欣荣朝老头一瞪眼，说呸！这晚上我跟你下车吵架？怕是你老疯了吧?
老头说，我不管晚不晚，你偷了我的钱包就要说清楚。
欣荣对着老头又呸了一声，理直气壮地反问，我偷了你的钱包？简直天大的笑话！
这时售票员就劝老头了，说老大爷，您看这小伙子看样子是个好人，我看他是不会偷您的钱包的，您还是在你身上找找吧。
老大爷朝售票员一瞪眼，还用脚一跺，说光看外表就能断定？做小偷的人背上明写着小偷两字吗？
老头这一问，把售票员给噎住了。看到这一老一少僵持在这儿，就又对欣荣说，依我看啊，你两还是下车到派出所讲去，这样也好证明你到底拿没拿别人的钱包。
老头这时就显得欣然的样子，对欣荣说，听到了吗？年轻人，我两还是一起下车吧，正好前面一站有泒出所，我们非去趟不可。
欣荣此时哪怕长着一百张觜也说不清，正好公交车在一个站前停下，他就被老头揪着，被售票员推着，百般无耐地下了车。
公交车照旧向前开走了。欣荣看着眼前有些荒凉的大地，刺骨的寒风呼叫着吹着他，使他感到特别冷，不禁打了个寒颤。再看老头，他却大摇大摆地正向前面幽暗的树林里一处星火走去。欣荣就朝他大喊一声，疯老头子，怎么不去派出所了，这里前不着店，后不着村，大半夜的，我们往哪去？
此时，只见老头回过头来，在黑暗中那双眼睛仍然炯炯有光，对欣荣不急不忙地说，年轻人，你不要烦我，应该感谢我才是。我救了你一命。你知道吗？刚才上公交车的那三个人，哦，不是什么人！他们的眼睛是绿的，中间驾着的人没有脚，下面是空的，你知道他们是什么吗？车上其他的人，我就不叫了，这是他们的定数。小伙子，算你走运，赶快回厂里去吧，今晚不要回家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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欣荣听了，感到毛骨悚然。再想说什么，老头却消失在那片黑暗的树林里。此时，他拔腿往回跑。当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厂大门口时，已是午夜零点半了。
第二天上班，他来到厂部办公室，听到厂里新闻广播，说本市404公交车，昨晚午夜在郊区一座小桥上失事，车头撞出了桥栏，扎进了小河里，车里司机与乘务员的脖子好像被人扭断，全部趴在破车窗上死去，车里无任何乘客伤亡。
新闻没有后排座的那三个人。

（2022年1月21起笔22日落笔28日第三稿修改完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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